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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节(2 / 2)


  “江边出了事,原舟就先回去了。”秋欣然答完才后知后觉地问,“你怎么知道原舟也来了?”

  夏修言垂眼看过来:“秋司辰不妨算一算?”

  二人走到醉春楼,公主府接他的马车已经到了。秋欣然目送他上了马车,却见夏修言又掀开了帘子,居高临下地看过来:“可要捎你一程?”

  秋欣然眼前一亮:“这——”她大约想客套一下,车里的人已经放下了帘子,声音懒洋洋地隔着车窗传过来,“想不想上来考虑的快些。”

  雇马车的银子也不便宜,何必跟钱过不去?秋欣然在心中默念两遍,飞快地跳上车。

  马车从外头看不出什么,但上去才发现里头的讲究。车上熏过香,里头放着一张小榻,上面还摆着一张小桌,小桌上备了些点心茶水。秋欣然坐上去,摸摸手边的软垫,里头不知塞得什么芯子又滑又软。

  夏修言是个矛盾的人,从小公主府的教养将他养成了一个锦衣玉食的皇亲贵胄,但琓州几年军营的磨砺又叫他并不十分在意这些衣食住行上的讲究。

  离回府还有一段路,夏修言随手翻开一本书看起来。秋欣然捻一块糕点咬了一口,发现是归香楼二十两银子一盒的桃花酥,不由好奇道:“夏将军每月按时给你寄银子吗?”

  “我不缺银子。”

  秋欣然哑口无言,觉得自己此番着实是自取其辱。不过她许久不说话,夏修言倒反过来随口问道:“方才找你算命的是朝中哪家的小姐?出手倒是大方。”

  秋欣然想起今日的收入,偷偷捏了捏挂在腰间的钱袋子,又高兴起来:“是韩尚书的千金,果真是位天真可人的小姐。”

  “看来你一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?”夏修言的目光从书页上移开,秋欣然心中警铃大作,对上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,方知被他套了话。但这时也只得强作镇定道:“也是无意间算出来的罢了。”

  夏修言又将目光落回了手中的书册上,讥讽道:“你还能算出她心上人是个世爵之子,身体有恙,且双亲一方亡故,果真是料事如神。”

  秋欣然讪讪道:“也是按签上所说罢了,世子可千万不要多心。”

  “我多心什么?”夏修言凉凉道,“你不也说了此人与她并无姻缘吗。”

  秋欣然闭上了嘴,却听他又说:“不过我也十分好奇,那位世爵之子的姻缘既不在此处,又到底在何人身上?”

  秋欣然正色道:“那便要亲自见一见那位公子才能知道了。”她说完,坐在对面的人似乎轻嗤一声,没再继续与她为难。

  夏修言不说话,秋欣然却按捺不住。她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,状若无意地问道:“世子今天什么时候认出的我?”

  夏修言头也不抬:“你同我鬼话连篇的时候。”

  秋欣然噎了一下,还是忍不住问:“那我那鬼话世子相信没有?”

  对面坐着的人闻言瞥了她的脚上的鞋子一眼,原本黄色的鞋面上沾了块灰,要仔细看还能瞧见绣花鞋面上一点暗红色的血迹。

  “你还记得在行宫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?”

  秋欣然没领会过来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,但还是仔细回忆一番才试探着答道:“世子告诉我自以为有些小聪明的死得快。”

  “不错,”夏修言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堪称和善地看着她,“我今日再教你一条:喜欢多管闲事的死得也很快。”

  秋欣然怔忪一阵,知道他这是听明白了自己之前同他说的事情,但是最后到底有没有出手却是听不出来了。算了算了,左右迖越人要抓的是夏修言,被查出来的主谋是章家,和她一个无辜被牵连进这件事情里的有什么关系?

  她摇摇脑袋,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自讨没趣。

  到公主府外,刘伯早已在门外候着了。见夏修言从车上下来,松一口气:“您可算回来了,方才高旸匆匆捎口信要府里派马车去醉春楼,还以为出了什么事……”

  他话未说完,便见马车里有人撩起帘子,探出头来同他打了个招呼。刘伯一愣,竟是过了半晌才认出来,不由笑着惊异道:“哎呦,这是秋司辰?”

  “刘伯认不出我了?”

  “秋司辰这一打扮,老奴确实是认不出了。”刘伯笑着问,“司辰怎么同我们世子一道回来了?可要留在府里用饭?”

  这个时辰倒确实快要饭点了。秋欣然舔舔嘴唇有些想念起张婶的饭来,觉得这公主府除了眼前这位世子,当真是什么都好。刘伯像看透了她的心思,笑呵呵地转头去问身旁的人:“府里难得有客人,世子觉得如何?”

  夏修言瞧了眼车上车下皆看着他的二人,微微勾唇笑了笑:“秋司辰事务繁忙还是不耽搁了。”说完,当真转身头也不回地进府去了。

  刘伯未能留秋欣然在府用饭似有些遗憾。目送着马车往皇城去了,才依依不舍地关上府门回来。夏修言未立即回房去,拿着在车上翻了一半的书坐在前厅的屏风后等着用饭,隐隐听见刘伯回来在前头同张婶说话的动静。

  “……世子怎么同秋司辰一道回来?”

  “大约是外头偶然遇见了。”

  “都到外面了,怎么也不留下来用个饭?”

  “也不知他们年轻人的心思。兴许是秋司辰今日换了身女子打扮,若单独请她来府里,世子不自在……”

  “我还没见过秋司辰穿裙子哪。”妇人笑起来,“她模样生得俊,想必穿裙子也好看。”

  老翁也笑起来:“是好看,我瞧同我们世子站在一处,倒也说不出的登对。”

  夏修言坐在堂后,又翻过一页,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。

  堂前一时没了动静,过一会儿刘伯才从屏风后绕过来,拱手笑着请他去用饭:“饭好了,正要去请您过来,没想到您坐在这儿了。”

  夏修言随手将书册放下,略一颔首,未说什么走去前厅用饭。

  夜里夏修言做了个梦。梦里雾气朦胧,有人从身后捂住了他的眼睛,等他伸手捉住对方,便瞧见面纱后一双含着笑的桃花眼。他抬手将那面纱一摘,那原本弯成月牙儿的眼睛霎时间便睁大了,他握着她的手腕微微用力,那少女含羞带恼地望着他,眼里像是蓄起一汪春水,轻轻咬了下嘴唇,又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慢慢凑近了过来……

  夏修言心神一震,猛地睁开眼。夜里闷热,睡前窗户留了一道小逢,夜风吹进来,叫他稍稍清醒了些。想起方才的梦境,那双桃花眼好似还在眼前,叫他忍不住攥了下拳头,心跳还是紧了一拍。再躺下去,又是翻来覆去,竟未有好眠。

  第29章 忌贪嘴 “归香楼的桃花酥,我记得你上……

  秋欣然回到官舍才发现夏修言竟没将他那个玉佩讨回去, 也不知是不是当真将其给她了的意思。这玉佩瞧着便是宫中之物,若是去当铺卖了必定能换个好价钱,但她又有些担心夏修言只是暂时留在她这儿, 下回他要是拿银子来换知道自己将玉佩当了必然要同她算账, 这么看来自己拿着这东西当真是没有半点好处。

  她想到这儿叹一口气, 决定明天去学宫问个究竟,暂时只能将东西先存放起来。但等她第二日去学宫, 发现夏修言竟没有来。稍一打听, 才听说他是昨日出游吹风,染上了风寒。对此所有人都十分习以为常, 事实上,与夏修言身体渐好能上马打球相比,宫中的人大约还是更习惯他这样一换季躺三天的模样。只有秋欣然寻思很久, 也没有想起他昨日哪里有染了风寒的痕迹。

  不过与昨日曲江边的动乱相比, 夏世子今日未来学宫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