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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节(1 / 2)





  她款款而来,面上带笑,行礼道:“二位初来柳府想必是无聊得紧,家父也嘱托我要好好照料二位,若二位不嫌弃,便让我带二位走走吧。”

  商折霜与司镜本就对柳府不熟悉,正愁不知该从何处开始下手,如今柳珰亲自送上门来带路,他们还能顺带套话,自然是再好不过,于是便应允下了。

  柳珰的心情看起来极好,连带着与他们说话的时候,也不再那么拘谨。

  司镜将目光放在了她的发髻之上,轻声道:“秦姑娘送柳姑娘这钗子,果真与柳姑娘十分搭衬。”

  柳珰的面上泛起了红晕,抬手抚了抚发上的簪子,柔声笑道:“婉盈是我最好的朋友,这根簪子,我会一直戴着的。”

  说完这句话,她将眸光放远,之后面上又浮起了点点喜悦:“过几日婉盈会来府上住几日,凌庭也是。”

  说到赵凌庭的名字时,她略微敛下了眼睫,不过那股独属于少女的娇羞依旧萦在眉间,叫人一眼便能看透。

  “柳姑娘与赵公子真是相配。”

  商折霜正因为柳府诸多的小径,觉得有些头疼,心神恍惚地接了一句。然,柳珰听到这句话后,一向沉静温婉的眼瞳却是震颤了一下。

  司镜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,自然地将话题移到了他事之上:“不知秦姑娘与赵公子何时要来府上?也不知我们二人待在这儿,会不会过于打搅。”

  “不会不会。”柳珰摇了摇头,敛下眉目,“柳府这么大,人却是不多,二位是家父的贵客,愿意来府中住上一段时间,给柳府增添些人烟气,是柳府的福分。”

  “那便多谢柳姑娘了。”司镜点到为止,向商折霜使了个眼色。

  他们已经随柳珰走了许久,将柳府大致的院落都摸得差不多了。而从柳珰刚刚不自然的神情中也可以猜到,柳珰的死多半与赵凌庭与秦婉盈有关。

  否则身为一缕魂魄的她,也不会不断重复着关于他们的回忆。而他们现在需要做的,便是在柳府中找到能揭开真相的线索,寻到柳珰的尸身。

  特地向柳珰说明了不用为他们准备吃食之后,两人才一同绕过几株垂柳,直直往柳珰的卧房而去。

  现在柳府只有柳珰一只鬼,空荡荡的,他们行事倒是方便。

  明明是偷鸡摸狗的事,偏偏做得似衙役抄家一般自然。

  商折霜在柳珰的妆奁中寻到了秦婉盈送她的那根钗子。

  钗子放在一个以金线绣着的云缎锦囊中,但锦囊之口却被细细密密的针脚给封住了。

  商折霜回忆着柳珰刚刚与他们说的话来,觉出了一分不对劲。

  若一切真如柳珰所说,那她应该日日戴着这根钗子才对,但她不仅没有将钗子带在身边,还将锦囊的口给封上了。

  ——她的这番举动,像极了一辈子也不会再戴这根钗子一般。

  司镜端详着屋内残余的痕迹,从柜中翻找出了几件男子的衣袍。

  “想来赵凌庭陪柳珰回来省亲时,也是住在这儿的。”

  “若这儿有赵凌庭的东西,那便再好不过了。”

  商折霜将锦囊往袖中一揣,又将目光放在了梨花木柜上的小匣子上。

  这个匣子是以红木雕成的,设计精巧,看起来有好几层,匣顶上绘了一幅栩栩如生的百鸟图。

  不过商折霜并没有被那幅图吸引,而是将目光聚于了匣子顶层的黄铜小锁上。

  她轻而易举撬开了锁,可看似珍贵的匣子中,竟只放了一张薄薄的纸。

  这张纸应是放了有些年岁了,边缘卷曲,泛着黄意,她下意识地将纸上的字读出,愈发觉得似乎发现了什么,她原先参不透的隐情。

  “夜来幽梦忽还乡,小轩窗,正梳妆。相顾无言,惟有泪千行……这不应是写给亡妻的诗吗?”

  “不错。”司镜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旁,将宣纸上的字迹与柳珰抽屉中书信一比较,轻声道,“这看起来倒像是赵凌庭的笔迹。”

  “这就有趣了。”商折霜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,“这屋中应是没有什么东西了,回去吧。”

  回到琼华苑后,商折霜坐在那方小小的池塘边,拾起小石子,便向塘中丢去。

  大多人都知道,柳珰是在赵凌庭死后,才久病缠绕,不日后香消玉殒的。然赵凌庭却在柳珰活着的时候,就写下这种东西,这怎么看,心中所爱也不像是柳珰。

  “这么一说,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。”

  司镜坐在了商折霜身边,竟同她一样,拾起了一颗小石子。

  他随意抬手一掷,那块扁平的石头便在浅浅的水面上跳跃了五六下,而后才缓缓沉入水中。

  商折霜挑了挑眉梢,对他的行为不置可否,只问道:“什么事?”

  “柳珰在十六那年,与表妹秦婉盈遭贼人所绑,不过那时只有柳珰一人逃了出来,而秦婉盈,却是瘗玉埋香了。”

  商折霜捡起了一颗石子抛出,看着它以优美的弧度在水面上跳了七八下后,才道:“没有找到尸首?”

  “据柳珰说,秦婉盈失足掉下山崖,被贼人所害。虽柳家与秦家派了不少人去山下寻秦婉盈的尸首,但那片山头渺无人迹,豺狼虎豹也不少,没找到,也属正常。”

  “看来……赵凌庭的心悦之人,怕是秦婉盈呢。”

  “但若她已经身死,为了联姻,赵凌庭便不得不娶柳珰了。”

  “你觉得秦婉盈有可能是柳珰所杀吗?”

  “折霜忘了柳珰是个什么样的人了?”

  商折霜的目色淡淡,没有焦点,而后才淡淡地勾了勾唇角:“这世上哪会有全然善良的人?”

  “但秦婉盈与柳珰好歹也有十几年的情谊,她的死或许与柳珰有关,但未必是柳珰杀的。”

  商折霜直起了身来,捏着袖中那枚被她拆开的锦囊,冷冷一笑:“若不是心中有愧,又怎会将秦婉盈送她的钗子封于锦囊之中,珍贵地存着,却不敢戴上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