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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67)(1 / 2)





  昭昭一直以为是他这个兄长在试药,对他感激良多。今早服药后,还特意向他致谢,赠了他好几颗妖丹,让他补身体用。

  昭昭还要帮他吸掉体内的魔气。

  被他以魔气已清推诿过去。昭昭仍坚持探他内府,确定他体内确实没有魔气之后,才放了心。

  司南心中煎熬,想告诉昭昭真相,想改善昭昭和长渊之间的师徒关系。自从知道那道伤口的真相,司南才后知后觉意识到,昭昭原来在麒麟宫过得一直很不好,昭昭自幼飘零,孤苦无依,实在太需要一个家,一个对他好的人了。司南没有擅自将此事说出,一是因为长渊的嘱咐,二则是因为,昭昭如今修无情道,最忌讳被七情六欲影响境界。昭昭的心结在长渊,若贸然将此事说出,他不知会对昭昭造成何等影响。

  长渊坐于窗下,容色雪白,神态较平日更加淡漠。

  半晌,道:本君安危,事关三界,非本君一人之安危,勿需多言。

  司南这些年研制化魔丹,也顺藤摸瓜,了解到许多当年仙魔大战的内幕,隐约知道,魔君问天身死,万魔窟覆灭,恐怕不想正统仙史上记载的那般简单。

  长渊即使身为战神,当真便能凭一人一剑,扫平整个魔窟么。若为真,其中又付出了何等代价。

  司南不敢深思。

  施完针,又将提前备好的汤药取出,让长渊服下,司南便告退离开。

  不多时,云伯进来。

  长渊已重新戴上银面,问:如何?

  云伯心里无限纠结,可也只能实话实说:君上离开后,小公子就醒了,先是说自己口渴,请属下取了些蜜水过去,之后又旁敲侧击,向属下打听书阁灵屉那把钥匙的事。

  长渊听了,目光深邃如渊,没什么多余反应,问:你是如何答的?

  属下依照君上吩咐,说那把钥匙,一直是君上贴身保管。

  语罢,云伯自袖中取出一把古铜色,泛着灵光的钥匙,呈到长渊面前。

  长渊纳入袖中,道:本君知道了,退下吧。

  是。

  云伯在心里叹口气,恭敬离殿。

  长渊不紧不慢的饮完一盏茶后,方起身,离开西侧殿,往回廊另一头去了。

  昭昭在殿里等到傍晚,暮色落下,仍不见长渊回来,只能趿着鞋子下床,去问云伯:师尊去哪里了?

  云伯便说是去书阁了。

  昭昭抿下唇角,道:我去找师尊。

  云伯望着少年背影,喉结滚了滚,想说什么,终是没说出口。

  他一个下属,又能说什么呢。

  书阁昏昏的,只亮着一盏灯。

  长渊坐在案后,手里握着卷书看。烛火光影浇在那张银面上,晕出浅浅一层流光。

  师尊。

  门半开着,昭昭直接侧身走了进来。

  少年乌发未束,自然垂至腰际,发尾却是绑着半根赤色的发带,双眸乌黑如宝石,亮亮的,漂亮夺目。

  长渊放下书,问:怎么不在殿里歇着?

  昭昭道:我想师尊了。

  这话说得直白。

  长渊沉默了一下。昭昭已经走过来,极自然的绕到案后,跨坐到他腿上。

  少年双臂温温软软,皓白如雪,直接就着这个姿势,隔着衣袍,伸手抱住他腰,小声道:我想师尊了。

  这样亲密的动作,已经不足以用大胆来形容。

  长渊思绪空了空,一瞬回到了百年前。

  那个时候,这少年做错事了,或者功课没有完成,历练不合格,也总是喜欢抱着他的腰,缠着他撒娇耍赖。

  他一直以为,这小东西是依恋他,离不开他,所以才敢胆大包天的作出种种亲昵之举。及至后来,被他缠得久了,也不可避免的生出了许多回护之心。

  然而

  长渊轻声道:师尊只是有些公务需要处理一下。

  昭昭眼睛瞄了圈。

  什么公务非要晚上处理。

  方才我明明看到师尊在翻书。

  长渊道:不算大事,只是有些棘手而已。

  可我想师尊了怎么办?

  少年羽睫又密又长,微仰头,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,问。

  仿佛一只蛊惑人心的小狐狸。

  然长渊却一眼窥出了那慧黠灵动的眸光下,被刻意遮掩起来的冰冷。

  长渊感觉心里一凉,同时又觉有滔天的热浪在经脉内府间翻滚冲撞,他低声问:你想师尊如何?

  我想。

  少年顿了顿。

  忽然羽睫一颤,倾身压了下来。

  我想,吸一口师尊的仙元。

  长渊脑中轰然一声,薄唇已被两片冰凉的柔软覆住。

  昏暗的烛光,一下化作了柔软朦胧的春水,轻柔抚摸着春花、春树、春实,滋养着一切息息生长的万物。

  神便不会寂寞么。你只是没有体会过亲密无间、朝夕相伴的感觉,才会觉得世间的一切情都是虚妄。等你体会到了,食髓知味,你就会知道,有个贴心的小家伙在身边,是多幸福有趣的一件事。

  所以,要想生活有趣,还是得收徒儿,结道侣呀。

  长渊,迟早有一日,你会明白的。

  南山君啰里啰嗦的腔调不合时宜的回响在耳畔,长渊以往都当这是屁话,一笑了之。然而此刻,却不由自主的重复回想着那句。

  神便不会寂寞么?

  他是天生的神,俯视众生惯了,也见惯了岁月沉浮沧海桑田,若非百年前亲眼看着那小东西因为自己的失察与失误坠下高崖,根本不会被愧疚与追悔缠绕整整百年。

  即便对大徒儿墨羽,他也仅是点拨为主,大部分时间,由他自己领悟修行。

  他对世间一切情,都是淡漠处之的,包括师徒情。也唯有当年一时意动,收了那小东西为徒后,被他整天缠着黏着,才渐渐领会的一丝不一样的师徒间相处的感觉。

  到最后,连最避讳的肢体接触也不避讳了,竟也习惯那少年爬上自己的床,抱着自己的腰。

  然而这百年,每每夜深人静,望着空空如也的怀抱,竟罕见的体味到了凡人才有的感情空虚,孤寂。

  春水初生,春水绕动。

  少年像品尝甜蜜的果实一般,专注的,认真的吮尝着。还带着一丝霸道。

  清浅的药香,在寂静的书阁里弥漫。

  长渊抬了抬手,终又慢慢放下。

  不知过了多久,昭昭终于直起身。

  师尊?

  长渊靠在椅背上,毫无反应,双目自然阖着,莲袖垂落于案,露在外的下颌弧度清冷俊逸,俨然睡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