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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2节(1 / 2)





  拓拔泓道:“可朕伤害了你。”

  冯凭道:“过去的事,还提它做什么。”

  拓拔泓道:“朕说这个,不是想请你原谅,也不是要和好,只是告诉你,那件事,朕知道是自己的错,朕心里后悔过。”

  冯凭道:“我知道。”

  拓拔泓看着她:“你知道?”

  她道:“我知道。”

  他久久不语,她说:“皇上的心思我都明白。”

  他道:“你都知道……看来真是解不开的结了。”

  他叹道:“朕以为让你打一顿,退让一步,咱们的关系会和缓一些。朕再打你,也没能狠下心杀了你,你晓得朕对你是留了情的,否则你已经死了。”

  第131章 诀词

  不管他说什么, 她的回答都是:“我知道。”

  “可是朕不知道。”

  拓跋泓望着她眼睛,认真道:“朕想听你一句实话。”

  她道:“皇上问任何话, 我都据实以答。”

  拓跋泓问道:“你可曾对朕有过一分的真心吗?你想过咱们可能会长相厮守吗?哪怕只是一瞬间,也算。”

  他注目, 她缄默。

  空气静止了有那么片刻, 她轻轻开口:“有过。”

  有过。

  他心里细细回味这两个字, 渐渐的,心如刀绞了。原来两人的过往是真的, 那三年里, 日夜的恩爱厮磨也是真的, 那些感情也是真的, 不是他的幻觉。他时常想,那段日子,是不是他的幻觉, 他想自己并没有糊涂到那般地步, 分不清真心还是假意。

  “你跟他长的太像了。”

  她道:“我无法爱你,可是咱们同病相怜。我是一个人,你也是一个人,我怕寂寞,你也怕寂寞。这宫里人情淡薄,有一点真感情不容易,我也想有个男人, 有个伴儿。除了你,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。你是皇上, 不跟你,我还能跟谁呢?”

  拓跋泓道:“那你为什么还要为了他同我翻脸呢?你明知道我介意。”

  她回答的很明白,很干脆,道:“你我之间,自始至终,缺乏信任。你不信任我,我也不信任你。一点风吹草动,咱们的感情就会濒临破灭,这不是你的错,也不是我的错,怪只能怪你我的身份立场敌对。你我都是被各自身后的人驱赶着在走,在厮杀。这不是你愿意见的,也不是我愿意见的,可你我都没有办法。”

  拓拔泓听完这句,就那么一动不动望着她。

  许久,他收回目光,眼睛干涩,一点干涸的眼泪从中分泌出来。

  他顾不上动,而冯凭发现了,拿出手帕替他擦了擦。动作细致温柔。

  拓拔泓再度握住她手。

  他无法再说话了,胸中涌动,身体难受的厉害,腹中如绞。他感觉嗓子眼有点发痒,痒的厉害,干疼,他很想咳嗽。

  他忍不住,轻轻咳了一下。

  冯凭发现了他的不适,连忙低下身抱着他。她急了,一手当做枕,垫在他头下,一手替他掩着口,又轻轻替他抚平着胸膛。拓拔泓努力忍着痛楚,越来越多的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,湿润了他的面庞。

  她不住替他拭着泪,口中无声地安慰道:“别怕,别怕……”

  拓拔泓泪流不止,并非是哭,只是疼痛到极点,生理性的眼泪。他哑着嗓子和她说话,语气还是很平静:“不要碰我,我没事,一会就好了。”

  她道:“忍一忍,别咳。”

  拓拔泓道:“痒的难受……”

  她道:“忍一忍。”

  八岁的拓拔宏在帘外,听太后和父皇说话。从帘子的缝隙中可以看见,他们离的很近,特别亲热,几乎是手拉手偎依在一起。说话的时候,声音非常地低,像是窃窃私语,语调缱绻温柔,有种特别地,撩动人心的力量。尤其是在这样的情景下。太后背对外面,她脸上的表情看不清,只知道是低着头,而他父皇抬起来,面上的神情,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含情脉脉了。他看到他们紧紧扣在一起的双手。

  八岁的他,隐隐明白,太后和父皇的关系,不是表面上那样简单。他们名分上是太后和皇帝,实际上,是那种关系。

  年幼的他,已经窥见了这皇宫之中若隐若现的某种旖旎暧昧,是玫瑰花园的一角,浓郁的,神秘的味道。这是皇宫,是整个帝国最富有,最充满权力的地方。这里的男人,是天下最高贵的帝王,这里的女人,是帝王的女人。这里的男女关系,也比任何地方都神秘,永远吸引着人揣测,好奇,津津乐道。权力和富贵,给这座宫殿的男女身上,笼罩了一层靡丽的艳色,感染着懵懂无知的拓拔宏。

  过了一会,他突然看见,父皇的表情痛苦起来,他满脸是泪。太后在不住地安抚着他,想减轻他的痛苦。他的心剧烈跳动起来,恐惧再次袭上心头,他远望着父亲,心紧紧揪在一起。他吓得再次走进殿中,跪在床边,拉他手:“父皇……”

  他的手心湿润,被太后握着。

  宏儿眼泪又出来了。

  “父皇……”

  他顾不上想那么许多,只是担忧恐惧不安地落泪。

  拓拔泓目光仍是看着冯凭,他抢过她的手帕,自己捂着嘴。他忍着咳,忍到战栗,他的手剧烈抖动起来:“我可能真的要死了。

  冯凭抱着他,闭上眼睛,脸贴在他头顶。她不爱他,可是同样的痛苦,仍然感同身受,她努力不如回忆往事,然而往事仍然一幕幕纷至沓来,在她脑子里重现。拓拔叡临终时的情景,她知道这有多痛。

  她平抚着他胸膛道,自言自语:“我还真是菩萨心肠,连你这样狠毒的人都要怜悯,见不得人疼痛受苦。我同我有什么关系呢,本就是不相干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