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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节(1 / 2)





  杨建设眼睛湿润, “还不能完全放心,还有体检和政审,这两关过了,才能松口气。” 他父母都是工人,政审应该没问题。

  四个知青唯有张明凯没拿到体检通知,他站在他们身后静静的看着他们激动、兴奋,阴着脸回了家里, 瞧了眼唯唯诺诺跟着他的村姑媳妇,嫌恶的回到屋里。

  屋里墙上挂着的书包,好像在讽刺着他的无能, 一把把它从墙上拽下来,掏出里面的书, 就想把它撕烂, 转而动作又顿住了,今年考不上,还有明年呢, 明年再考不上, 还有后年, 他一定要考回城里。

  顾羡听说丁桐拿到了体检通知为她开心,这姑娘上辈子就考上了大学,这辈子没道理考不上。

  至于张明凯为什么上辈子考上了,这辈子却没有他,虽疑惑,也觉得这样挺好,他考不上大学总该不会抛弃媳妇儿子了吧?

  这事儿也只在顾羡脑海里轻轻划过,就被她丟在脑后。

  今年家里做生意挣了钱,年夜饭董问萍和顾羡准备的非常丰盛,大伯中风了,他们就把爷爷奶奶喊到他们家过年,顾羡还准备把外婆也喊来一起过年。顾外婆却有份坚持,过年一定在自家房子里过。无论顾羡怎么劝她,她都不同意。

  顾羡没办法,只能早早的吃完年夜饭,拉着贺博言去陪她,他们略坐一会儿就被顾外婆赶走了。嫁出去的闺女,大过年的在娘家待着像什么样?

  热热闹闹的过完年后,贺老头贺老太每天都会过来问一遍,博言的录取通知书到了没有。

  别说公公婆婆着急,董问萍也着急啊,儿子的录取通知书一天不下来,她就一天睡不好安稳觉,一家子都在翘首以盼,唯有顾羡和贺博言淡定的很,郑海洋他们的录取通知书同样没下来呢,急什么?

  正月初五那天郑海洋收到了省城理工学院的录取通知书,这时候就连顾外婆也坐不住了,连连问咋回事?咋回事?待看到淡定的孙女,她才没再追问。

  顾羡其实心里也在打鼓,博言的录取通知书迟迟没到,难道有人做了手脚?

  好在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,正月初八贺博言就收到了来自g省大学机械工程学院的录取通知书。村里人听说贺博言考上了大学,一窝蜂的涌进了贺家朝董问萍贺喜,董问萍可算扬眉吐气了,那些看不起她没男人的人,此刻还不是谄媚的讨好她?谁让她儿子是大学生,今后吃公粮呢?今后遇到事说不定就会用到她儿子呢?

  顾羡想到博言领到通知书,村里肯定有人上门,便提前准备了瓜子花生糖果,今天就拿出来招待他们。

  在家里听到孙子收到录取通知书的贺老头满脸笑容,精神矍铄的往二房去了。

  陈雪红在堂屋里听到动静,眼神黯淡下来,这两个老家伙做事一点也不愿掩饰,大发还在床上躺着呢,没见他们过问一句话,贺博言不过是考上大学,值得他们这么高兴?

  转身瞅了眼床上流了满脸口水的自家男人,她嫌弃的拿着帕子给他擦干净,忧愁的想什么时候是个头?如果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,当初她就该阻止大发为了一口吃的一点钱做那害人的事情。

  哪怕啃树皮吃草根又如何?别人能过,为什么他们不能过?她以前常听老人说,人这辈子的福气是上辈子修来的,是有定量的,年轻的时候享完了福,到老就要遭罪。

  那几年确实是最艰难的时候,村子里就老人饿死,她知道大发害怕,他不仅怕自个饿死,还怕刚满还不满两岁的高俊饿死,为了自家三口人能活下去,哪怕害死刚出生侄子的事情,他也干了。

  陈雪红在回忆那时的事情,董问萍送走了村里看热闹的人,也在说贺博言出生那会儿的事情,贺老头贺老太那时候在部队,还没退下来,并不知道博言出生时的情况,都兴致勃勃的坐在那里听她说。

  “本来还有几天就要生了,偏偏听到你爹受伤的消息,一激动可不就难产了。当时咱们家和你大伯家还没分家,那会儿你大伯可不像现在这样……”说到这里,她停顿下来瞅了眼公婆。

  见他们没反应,继续说道:“你大伯大娘把我送到镇医院,当时产房里还有个女人在生孩子,那女人长得可真漂亮……不过她运气没我运气好,听你大伯说,她孩子抱出来没多久就没了呼吸了,产妇还昏迷着就出院走了。临走前她们还请你大伯把孩子抱到山里扔了,免得产妇看到难受。那家子人为了感谢你大伯,给了他不少东西。”

  董问萍说着撇撇嘴,“那时候人人都饿肚子,只有你大伯一家三口,每天躲屋里偷偷摸摸吃个半饱。”

  顾羡就问,“大伯就没把吃的分你一点儿?”

  董问萍瞥了她一眼,“他倒是分了,不过我没要。总感觉吃了那东西,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。”

  贺博言黑眸微眯着,“哪怕帮别人扔个孩子,也没必要送给大伯那么多东西,除非这中间还有其他的事情。”

  顾羡脑海灵光一闪,好似闪过什么,转瞬又消失了,她拧眉问道:“娘,能具体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吗?”

  那时,董问萍刚生了孩子,身上虚弱的很,一直昏昏沉沉的睡觉,她知道的并不清楚,“那时天都快黑了,博言和那个孩子几乎同时出生,我生完博言就睡着了,博言都是你大伯娘照顾,具体情况,我还真不知道。”

  贺老头又拿出了韩烟杆儿,贺老太坐在那里微阖着眼睛,脸上没有表情,不知在想什么。

  贺博源和贺思璇却听得津津有味,催促着董问萍赶紧往下讲。

  贺博言蹙眉,“我总觉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,大伯肯定在其中做了些什么,不然他们为什么非要大伯帮着扔孩子?”

  他语调虽清清冷冷的,却让顾羡茅舍顿开,她急急的道:“难道那孩子还没死就被大伯扔掉了?或者说有人要害那个孩子,利诱大伯帮着他们把孩子扔到山里去了?”

  不然怎么给了那么多东西,反倒是像收买人的。

  董问萍啊了声,虽然她不喜欢大伯子,但他真有这么坏吗?

  贺博言却已经这样认为了,“娘,五八年的时候,日子有多艰难,想必你比我清楚,那时候可是饿死过人的,大伯为了吃的,害死一个无辜的婴儿简直太有可能了。”

  他以前一直找不到大伯不喜欢他的理由,现在他隐隐觉得摸到了真相,因为害死一位和他同天同产房同时间出生的孩子,心虚难安。看到他就会想到那个孩子,所以不喜欢他。

  贺博源和贺思璇惊的嘴巴张的大大的,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,脑子里不停的想,他们大伯真有这么坏吗?

  贺老头敲敲铜烟嘴儿,“不要胡乱猜测,都是一些没有证据的事情。”

  贺博言抿抿嘴没吱声,却坚信自己心中的想法。不过大伯中风半身不遂,满脸痴呆跟个废人没什么区别,也算得到了报应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贺老头贺老太心事重重的回了家里,他平静的把陈雪红喊了过来,厉声喝问:“博言出生时,大发帮人扔孩子,当时那孩子是不是还活着?”

  陈雪红心头一颤,眼神闪烁,贺老头贺老太只觉得满心的失望,贺老头坐在凳子上,平时略显慈祥的眼眸陡地变的锐利,“说清楚。”

  陈雪红嘴唇翕动,贺老头犀利的开口,“大发下半生毁了,你没了依靠,再不坦白,别怪我不客气。”

  陈雪红一哆嗦,全身冒虚汗,握握拳,磕磕绊绊的把当年的事情说了一遍。

  陈雪红一说完,贺老太一巴掌就甩在了她脸上,陈雪红被她打的踉跄下,苍白着脸,低垂着头不敢有任何动作。

  贺老太眼眶湿润,“感情你们要害的不是人家的孩子,而是自己亲侄子啊,简直畜生不如啊,老天爷,我怎么生了这么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呢?”

  贺老头深深吸口气,不停的吸着嘴里的旱烟杆儿。

  陈雪红急急辩解,“博言长的像过世的奶奶,肯定是贺家的孩子。害死的那个不是博言。”